威全身一颤,因焦急而变得通红的脸庞,立刻变得如同死灰。他瘫坐在地上,魁梧的身躯仿佛一下子缩小了。众人见状,便是丝毫不知内情的,也可猜出,其中必有蹊跷。邱猛愕然道:“路威兄,你……你……”
忽然,路威嘴角一扬,露出一丝浅笑。
这笑,笑得狡黠,笑得阴恻,笑得让人不敢想象,一个看起来如此忠厚老实的人,居然会露出这种笑容,不由得心中发毛。只听路威终于开口道:“请翎儿姑娘过来,只有翎儿姑娘问,我才肯说。”
完颜翎听他又突然提到自己,更加迷惑。断楼奇怪道:“他怎么总是叫你?居然还叫你作翎儿?”言语中显带醋意。完颜翎气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今日迷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让她甚至有些发恼。
但想来想去,完颜翎慢慢想起了当年离开岳飞帐后,钱百虎对他们说的话。现在看来,应当是冷画山和那穆怀玉早年订下婚约,却因为这一桩惨案,而被迫分隔在佛门内外。这种相思之苦,自己最为懂得,怎能只顾自己,不顾别人?便沉吟了一下,走上前去,故作柔声道:“路威大哥,你是血鹰帮的人不是?”
路威抬头看着她,两眼放光,点点头道:“没错,我是血鹰帮残月堂的路威。二十五年前,是柳沉沧派我进入白凤庄,在师父的门下,当了白凤庄第三代弟子。十八年前,少庄主和穆怀玉大婚的前一天,是我趁打猎婚宴所需的野味时,捉了十几只蚊子——完颜姑娘你知道的吧?蒙古的蚊子,大得如同人的手掌,一口便是一管子血。
我借口回禀任务,去冷天成的屋子里转了转,什么也没做,就是把那几只蚊子放了出来,蛰了冷天成两下。他武功天下第一,身上终究长得是皮肉,如何不被蚊子叮咬?他又自诩豪杰,才不会在意这点小伤。还笑着对我说:‘回来也不知道打理打理自己,带回来这许多蚊子!’可他不知道,那几只蚊子早就被我用尘霜血涂过了,只要沾到一点,就足以变成一个废人了。他平时对我不错,我也不想伤了他的性命。
可哪想到,当天晚上,他居然把穆怀玉叫了去,要把白凤庄的玉箫传授给他。我虽然没亲眼看见,但大可想得出来。他一运功,就感觉到不对了。可他又不甘心,强行运气,惹得那浣风紫皇功冲顶,还没被毒死,便发了疯,撞在穆怀玉身上,玉箫剑便刺进了他的腹中,死了。”
路威一口气说完了,完颜翎也呆住了。她本来还盘算着,如何在话语里巧设陷阱,如何引诱他上钩,如何施一点美人计让他多说一点,可没想到,自己只短短问了一句,他便和盘托出,没有一丝保留。众人回头去看柳沉沧,只见他面色淡然,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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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说谎!”众人几乎立刻得出了这样的判断。
然而,这一番惊天阴谋说出来,整个山谷却鸦雀无声,静得出奇。大家都难以置信:这一桩轰动武林,影响了十数年江湖格局的惊天大案的真相,居然被这样一个无名之辈轻易地说了出来。而其中动手的、关键的、蒙骗过整个武林的,居然也正是这个无名之辈,用的还是几只连稚子幼童都能随手碾死的蚊子。
这实在太屈辱、太离奇、太匪夷所思了,以至于让人们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真相。或者说,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相。冷画山和断楼虽然早就知道是路威下的手,可于真实情况,却也是第一次听到。钱百虎更是面色惨白,颤抖地拿出挂在腰边的玉箫,忽然大叫一声,丢了出去。
另一边,赵钧羡听到了整个故事。想到自己也是大婚前夕,父亲横遭暴死,尹柳杳无音信,而下手的竟是自己平时最亲近的人。两人如此同病相怜,不禁又流下泪来。
冷画山走上前,捡起被钱百虎丢掉的玉箫,抬头看见赵钧羡,目光略略一动,随即又面若严霜,将玉箫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