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楼沉默,似乎确无良策。莫寻梅道:“我去吧。”断楼问道:“如何?”莫寻梅道:“今晚我去请周淳义喝酒,然后……”断楼点头道:“好,就这么办。”
他二人思路敏捷,周围的人有些跟不上,都听糊涂了。羊裘道:“少帮主,那周淳义已经投靠了秦桧,只怕……”莫寻梅点点头,说道:“这么多年,他有恩于我,又为人不齿。是非恩怨,也该做个了结了。”众丐听说了,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莫寻梅道:“既然如此,那就安排下去吧。羊帮主,你可带丐帮弟子,先堵住大理寺,到了晚上再去大统领府接应。”众人依言下去了。断楼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玉簪,总觉内心隐隐不安。莫寻梅道:“怎么了?”断楼一恍惚,道:“没什么。”便跟着离开了。
风波旧亭,一瞬风云散,寒鸦栖复惊,静悄悄的,再无人迹。
大理寺,监牢。隗顺推着一辆小车,打开了牢门。旁边的守将问道:“隗顺,这牢里已经没人了,你还要去给谁送饭?”隗顺道:“哦,没什么,这里面清出来了,去收拾收拾。”守将答应一声,也没往心里去。
此时的临安城中,便是最不知政事的平民百姓,也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紧张感。小商小贩都收摊了,街上来来往往最多的是巡防营的士兵、禁军的将士,连平时百姓半辈子也见不到一次的御林军都出动了,把守住街口的各个要道。
然而,这些士卒再多,似乎也没有在街边三五成群的叫花子多。临安乃大宋都城,富庶非常,谁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叫花子。尤其是大理寺周围几条街道,几乎隔几步就有一两个叫花子。大雨如注,这帮乞丐也不避雨,就这样在街边坐着,虽然衣衫破烂,脸面污浊,眼睛却都如狼似虎,死死地盯着那扇朱门。
明天就是除夕了,整座临安城却被一朵压抑的暗云笼罩着,安静得可怕。
傍晚,秦桧刚回到府中,秦熹便赶过来道:“父亲,孩儿话都说尽了,那韩世忠就是不走,非要见您一面。”秦桧皱皱眉头,道:“请他到堂屋等我。”秦熹惊道:“父亲,这……”秦桧摆摆手道:“韩世忠是识时务的人,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秦熹无奈,只好答应一声,先行过去了。秦桧去偏厅换下了朝服,来到堂屋,见韩世忠也不披甲胄,穿着私服,须发皆张,老而弥威。秦桧轻轻一揖道:“韩将军来,本相原该恭迎,怎奈公务缠身,让将军空等了,请勿见怪。”
韩世忠看着秦桧,缓缓站起来,走上前去,秦熹紧张地站在一边,生怕他突然发作。韩世忠冷冷道:“别来这套假惺惺了,老夫是来问问你,你到底为什么要杀岳飞?”
秦桧两腮嚼动,轻轻一笑道:“韩将军倒是开门见山。”韩世忠道:“我等沙场武将,不懂什么阴诡曲折,丞相大人见谅!”秦桧听出讽刺,睥睨道:“将军没看到街上的告示吗?”
韩世忠道:“告示可以骗人,却不可以杀人!”
秦桧默然,坐在桌边。仆人走上来,送上两盏清茶。韩世忠不接。秦桧接过来,饮了一口,缓缓道:“岳飞之子岳云,其与张宪书虽不明,然其事体莫须有。”
“莫须有?”韩世忠的眼中尽是杀气。秦桧不以为意,徐徐道:“韩将军,你是秦某的前辈,秦某在这里可称你一声老帅。既是老帅,当与外面那些愚民不同。这‘莫须有’三字是何意思,想必不用秦某多说。韩将军征战半生,难道就不想善始善终吗?”
韩世忠攥紧了拳头,悲愤道:“纵老夫苟且偷生,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秦桧道:“皇上已有天下,又何必去服天下?”韩世忠仰天阖目,过了许久,终于拂袖而去。
秦熹上前,低声道:“父亲,时间到了,夜长梦多,您看……”秦桧点点头,疲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