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陈遥此时发髻凌乱,眼口皆闭,上身衣物早已被天雷震散消融,露出如玉肌肤,肤如凝脂,光彩异常,少年当下更盘腿席地而坐,周身弥漫一团由浑厚修为转化而成的金黄雾气。
这团金黄雾气令李岚清和道衍双双蹙眉,道家即便入了神仙境地能使金色符箓,然想要凝聚如此规模的金色护体气息,非天仙修为而不能;而佛家除了至高佛果,哪怕是坐拥菩萨果位,也只能以白气示人,除非于天地间显出百丈法身。
如此一来,当下“陈遥”身上这一圈气息就变得极为诡异——不过对李岚清和道衍而言,其实他们也猜出面前这人是谁了,因为不仅是道衍,连李岚清都看出,院中此时闭目盘坐的少年,双手的姿势很不一般。
他双手手心向上,置于腹部,右手放于左手上,两手拇指指尖相接。
片刻的工夫,只见少年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金光流转,尔后安静望向眼前的一人一鬼。
“阿肆?”
再次开口,已绝然不再是少年那般稚嫩的口音,这声音沉稳醇厚,空灵悠然,听之只叫人杂念涤荡,身心俱洁,仿佛听到了遥远天际那阵阵钟鼓与诵佛之声。
道衍的身形在这两个字入耳之时开始变得飘摇不定,仿佛随时都可能消散在风中一般,但他却并未感到任何恐惧与不适,反倒双手合十,跨前一步,尔后双膝及地,匍匐而拜。
“阿弥陀佛。弟子道衍,拜见圣僧。”
少年微微颔首,眉目含笑,宝相庄严,尔后又将目光移到一侧的李岚清身上,半晌过后,笑道。
“施主与我那大徒儿,可是有甚渊源?”
李岚清不卑不亢,上前两步,起手见礼,“福生无量天尊。贫道见过圣僧,贫道乃斜月三星洞准徒,圣僧高徒乃是贫道师兄。”
“陈遥”闻言再次微微颔首,“阿弥陀佛。果然英雄出少年,施主可比我那不成器的大徒儿要强百倍。”
“圣僧高看了。”
“阿肆。”
“陈遥”笑笑,转而再次面向双手合十的道衍,“你且起来。”
说这话时,陈遥自己也缓缓起身,少年那双原本略显稚嫩的眸子,在呈现诡谲金黄之后,整个人竟有了种普度众生的意味,他伸手扶住形神不稳的道衍,轻笑道。
“阿肆,你我本不分彼此,一切业果,皆由贫僧而起,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话音方落,不理会错愕的道衍,陈遥再次双手合十,却是朝着道衍深深一拜。
不等道衍有何反应,陈遥便再次缓缓闭上双眼,然后睁开,理清了头绪,笑言道。
“想来十世修行,就是如此结果,何苦来哉?何苦来哉?”话毕再次席地而坐,目中金光逐渐消散,周身金色雾气也似缓缓褪去。
直至消失不见,陈遥这才微闭双目,再次冲道衍一笑,道。
“若知前世因,今生受的是。若知来世果,今生做的是。阿肆,你我今生来世再不会相见,我知你苦衷,我亦有苦衷,做你当做之事,贫僧又岂会怪你。”
“阿弥陀佛。恭送圣僧。”
道衍眼中含泪,再次双手合十,屈膝弯身,拜伏于地。
夜风拂过,静谧无声,院中光芒消散,小院再次默入黑暗,李岚清目光清澈,道衍泪眼滂沱,果儿目瞪口呆,一群孩子惶惶不知所措。
公元874年,南瞻部洲,大唐疆域,濮州城南的无名小院,一少年缓缓瘫倒在地,他刚经受住三道天刑雷劫,这是人仙大成之时当经受的第一劫——神霄天雷,然而这少年此时并未如世间有灵众生那般,一步踏入人仙地境。
他还是没什么修为根基,但一朵四色莲花此时却已在他丹田之处悄然绽放。
与此同时,九天之上,凌霄大殿,身披九龙五色袍的男人微微蹙了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