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迅速蔓延到整个方队,尽管将官在嘶声竭力的呵斥、阻拦,但溃退仍然在刹那间发生。
“黑甲!”
“哄……哄哄!黑甲在,敌酋殆!”整齐划一的呼喝几乎与溃败同时发生,九匹战马启动向前,步伐优雅,迈着舞步向武姚等人所在的方向运动起来。
这个方向一百步外是溃散的郡兵,尽管没有丢盔弃甲,但他们已经彻底丧失勇气,将脊背留给了四百步外蔓延过来的乱民人潮。
“咔吧!”声音很清脆,虽然四周分外嘈杂,但仍然引起武姚的注意,他清楚地看到面罩从头盔夹层中抽出,覆盖一张张坚毅的脸。
领头的黑甲武士似乎对眼前局势很满意,他用手抚了抚战马的鬃毛,又等乱民锋线向前推进五十步方才从容地从马鞍桥上摘下骑弓,缓缓拉满,三支箭同时指向前方。
优雅漫步变成小跑,马蹄声短促有力,每一次与地面接触都刨起阵阵烟尘。
威势与缓慢的速度并不匹配,马队仿佛在跳跃,见高不见快。
“哧……哧!”正在冲锋的人群耳中传来一阵气流声,好像平地里突然刮起一阵锐风,转眼间空中黑压压的箭雨压下,密集程度和落点的一致性让他们根本无从想象。
连珠三箭,每珠三簇,通过力度和角度的精确调整,八十一支狼牙羽箭整齐地砸在人潮队首。
“啊!”
“嗤!噗!……咔嚓!”几乎没有什么肌肉可以作为缓冲,利箭直透过皱巴巴的皮肤扎进骨头里。
金属与骨骼摩擦,发出让人汗毛倒竖的声音,与惨叫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
就像一头奔跑的怪兽被人突然按住脑袋,本就一盘散沙的队伍像注水的蜂巢,膨胀、再膨胀,轰然炸裂,刚才还嗜血眼红的恶魔们转瞬间被打回原形,变成无头苍蝇。
面罩后的眼神毫无怜悯,一柄柄巨剑出现在黑甲们手中,向前平伸。
两翼骑兵按照指示出击,迅速向人群肋部穿插。
原本不起眼的郡兵皮甲驱驰着战马冲进人潮,像加热过的利刃切割奶油,毫无阻碍的透体而过。一个交叉向义军后队包抄过去,又一个穿插,敌军后队逃散,只留下遍地尸体。
起伏的小跑突然发生变化,高大雄峻的战马开始发踢狂奔,蓄积多时的能量在这一刻猛烈爆发。
九柄重剑齐齐平伸,指向前方,九张雕刻有獠牙的冰冷面罩,九双平静的眼睛,目光冰冷、毫无波澜。
最后冲击,黑甲在,敌酋殆!
战马呼啸着越过武姚等人,大祭司的眼中几乎能够清晰的分辨马背上溢出的汗珠:手臂裹在夹口臂甲里,手腕、手背、最后一节手指,都被黑沉沉的甲胄包裹,平伸向前,轻松地虚握剑柄,平稳自如,像在书案上临摹笔贴。
继续前冲,越过已经停下脚步、惊疑不定的溃兵。
强大的气势如一阵飓风,彻底改变树丛摇曳的方向。
不知从哪个士兵开始,转向、昂首、挺胸、怒吼,英勇似乎能够传染,迅速蔓延到整个郡兵方队,他们再次掉头,跟在黑色铠甲身后,努力向敌阵发起冲击。
黑衣、黑甲、黑色战马,就像几注墨滴入杂乱无序的溶液中。
只有几滴,却迅速扩散,不是黑,是残忍的红。
短短一个时辰,厮杀声缓缓消散,只剩下满目疮痍和遍地呻吟,轰动一时的汉中巫族反叛戛然而止,就像它的到来一样突兀。
鲜血染红大地,早春的泥土没有盼来第一场春雨,却饱饮一餐人血,干涸龟裂的大地涨满死亡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丁乙手搭凉棚望向远去的黑色铠甲,良久无语。
余光中,大祭司并没有因为大胜而欣喜若狂,反而面色苍白,同样在遥望骑士们远去的身影。
细节,他的手指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