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
“王之匕首,伺机而动,直捣魁首,扶弱拯危、不畏强暴、以一人之刚烈换万民生养者,为刺客。”
“说得高尚……不就是躲躲藏藏的暗杀?”勾陈冷笑,笑了几声忽然对自己的过度放肆有所察觉,那颗心随着老王的趋势活络起来,只是来得有些太快。
他赶紧整肃面容,只是任牙酸齿冷,眉角那抹讥诮却说什么也抹不掉。
“为不杀,不分明暗。为杀而杀为滥;为利而杀为贪;为情而杀为执;为势而杀为懦,此类皆不配刺客二字。刺客有刺客的风骨,刺客有刺客的信条。”
“什么风骨?”
“士为知己者死。”
“什么信条?”
“舍生取义,以杀止杀。”
“士为知己者死……舍生取义……以杀止杀,世上真有这般刺客?”
“刺客本该如此。”声音里终于出现情绪,慨叹,但更主要是坚定。
良久,勾陈的眉角终于舒展开,没有说话,只是向着高瘦身影所在位置深深一躬。
如此大礼?
猝不及防下黑影浑身轻轻一震,微不可查,一股慨然赴死的决绝犹然升起。他发觉自己很满足,多年未尝的夙愿就这么在不经意间实现。
站在阴影里许久,忍受严酷训练,承担无边孤寂,全是为了这一拜。
尽管穿戴十分整齐,他还是轻轻整理一番,随即也朝着勾陈缓缓拜下:“阴仲平……愿效死力。”
…………
离都南邑,辰王府校场。
刚到五月,离国天气已经闷热难忍,煮熟的潮气黏在身上,即便在树荫下也躲不掉。
训练一直持续到正午才结束,望着士兵们三三两两的离开校场,阴仲平仰起脖子,咕嘟咕嘟灌下两口水,然后走到凉棚内休息。
胸口、腋下两圈白色汗渍已经有些发硬,他厌恶地张了张手臂,缓缓解开领口第一排的扣子,至少这样感官上能略微清爽。
来到离国已经整整三年,临行前那次会面的场景仍时不时在脑海中浮现。
越国……阴仲平的目光投向遥远的东南方,那里有漫长的海岸线,有洁白的沙滩,漂亮的贝壳。
裸露着大腿、踏着浪花四下追逐嬉戏的孩童……那里是他的家乡。
为什么要生在这样一个时代?每当四周寂静无人,阴仲平总会这样问自己。
祖父辈口中的太平盛世没有半分印象,脑海里只有无休止的战乱……人命如草芥。
记忆中父亲有四个兄弟,长兄大伯父迫于重赋,在雨季出海,捕鱼时遇到风暴,葬身鱼腹;老二、老三两位伯父直接死于战祸;最小的四弟,也就是父亲幸运的避过战场,却被战后瘟疫夺去性命。
该死的世道!六岁的阴仲平就被王室收养,那是越国王族的习惯,每逢灾荒战乱都有无数孤儿被送入那座宫殿,成为亚子。
亚子集中的地方称为亚子营,那是大王的私兵、家奴,不在越国兵马序列。他们在那里得到衣食教育:容貌俊朗者充当侍从,才智卓绝者变作幕僚,魁伟雄壮者进入军营。无论走到哪里,亚子的身份都让他们得到更多机会,他们就像勾氏巨株密密麻麻们的根系,深入大地,牢牢地缚住越国国土。
而他,亚子阴仲平荣幸地成为一名刺客,原因是冷静、沉稳、智慧、果敢。
阴仲平曾经询问过亚子营的长官,拥有这些特质的人不是更适合成为将军?亚子的一切都是越王给予,他们不能自己挑选,但可以发问。
长官拍着他的脑袋笑道:“将军喜欢站在阳光下,而你,喜欢站在阴影中,因此,你更适合成为一名刺客。”
他抬起头,手搭凉棚去看高高挂在天上的太阳,眼睛不自觉地眯成一道缝。
站在阳光下,冷静、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