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宋九思出家到被关在九重塔,至今刚好第八个年头。
这八年间,她寸步未离九重塔,和瑞谚两人之间暗地里的书信往来虽一直未曾间断,但瑞谚却也从未像今日一样来看过她,今日,竟是八年来的第一次。
沿着那楼梯向上,很快便走到了那扇门前。
瑞谚刚想敲门,却又犹豫了,那扇门后,是自小待他视如己出的养母,抚养他二十年有余的德高望重的先皇后,八年,应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了,也不知下一次相见,会不会又是一个八年,此时居然会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
这时,门内传出宋九思的声音:“来都来了,就进来吧。”
阿袖打开门,将瑞谚让进了屋里。
宋九思正在打坐,听到门开的声音,便叫阿袖扶着她从蒲团上缓缓起身,转过去,见瑞谚伫立门口,竟瞬间红了双眼。
“母后……”瑞谚单膝跪地,“孩儿不孝,八年了才来看您这第一回。”
宋九思俯身,双手颤抖,捧着瑞谚的脸,目不转睛地看着,竟是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你长大了……我离开你时,你也不过才十七岁,还是个青涩少年郎,没想到这八年眨眼一过,都快让我认不出你的样子了……”
“母后,您身子可还安好?”
“安好,一切都安好,看到你,便是更加安好。”宋九思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将瑞谚扶起来。
母子两挽着手,走到一张长凳上坐下。
“你此次淮东赈灾,可还顺利?”
瑞谚叹了口气:“一言难尽,不提了罢。”
“还是这个性子,从小就这样,有什么事都闷在自己心里,我知道你是不想有人担心,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这样,担心更甚呢?”
“母后在此是为清修,孩儿是不愿母后烦心。”
“你若真为我着想,那就说说,八年都忍过了,此次为何会求了太后的恩典上这九重塔来?”
瑞谚迟疑了一下,说道:“今日是进宫领旨的,太后将关氏庶女赐婚给孩儿为侧妃,下月二十八便要完婚。”
宋九思波澜不惊的脸上稍稍泛起了一丝惊讶,甚至站了起来,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瑞谚的话,许久,她方才转过身来,语气沉沉地说:“原本以为那件事过后,太后已经放弃这件事了,时也命也,倒是可惜了,那陆家三丫头……”
“孩儿知母后一向看重义国公,也很疼惜那陆沅夕,因此孩儿有一事想告知母后,您听了定会欢喜。”
“哦?是何事?”
“孩儿一直以为当日陆家满门抄斩,义国公府上下一百七十口无一幸免,实则不然,尚有一名丫鬟侥幸逃生,现下正在朔王府。”
宋九思忙抓住瑞谚的手:“此话当真?”
“她自称是陆沅夕生前的贴身丫鬟,且能说出很多义国公府的事,甚至包括那第一谋士言奕衡曾收陆沅夕为徒这样不为外人所道之事,而且孩儿也一直在暗中调查,种种迹象看来,此女所言应是非虚。”
宋九思欣喜万分,双掌合十:“我佛慈悲,上天垂怜,也是可怜的孩子,你准备如何安顿她?”
“说来也是机缘,大半年前王妃将她当作淮东难民救回王府,原本孩儿还对她心存疑虑,但此女倒颇为机灵聪慧,孩儿便让她做了一名侍墨,此去淮东数月,她亦跟随在侧,与孩儿同生共死,如今知晓她真实身份,孩儿想着就将此事掩盖下去,让她继续待在王府,保她一世平安。”
“你做事为娘向来是放心的,就照你说的办吧,不过关氏进府之后,就得处处更加仔细,万不可中了下怀。”
“母后说得极是,这两件事又刚好撞到一起,孩儿怀疑,关歇是一早便做好了打算。”
“那也未必,那姑娘在你身边大半年你也才查出这些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