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湖站在大树不远处,欲近前,又止了步子。
她已经在此地站了许久,楚河竟是没有看到她,他的心里,眼里,全都是皇后娘娘。
梦湖知道他的痛苦,也能理解他的痛苦。
只是天意弄人,世事如此,又能怎么办呢?
一个人,自降生到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是自己能掌控的呢?
出身无法选择。父母无法选择。甚至怎么长大,怎么说话,怎么去做一个表情,都是无法选择的。
她想起小时候那些难熬的练功的日子,一个踢腿,力道不足,身形不稳,便要遭到师父的斥责。
当看到心底的那个如同白月光的少年,嘴角就是露出些笑意,脑袋上也会被师父敲一记。说,做为一个死士,是不能露出笑容的,死士是没有表情的,死士的全身都要透着腐朽与血腥的味道,这样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才能对目标产生最大的震慑力,取得奇效。
因此,她与楚河都是像一个行尸走肉一般长大的。
当“行尸走肉”心里面开出了爱的花朵,那是一件多么震撼的事情。
可是,外人又有谁能知道呢?
守候在外面的百姓们,喝上了皇后娘娘的姜汤水,心有所感,低低地唱起了歌谣——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
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
况此残灯夜,独宿在空堂。
秋天殊未晓,风雨正苍苍。
不学头陀法,前心安可忘。
普净大师不知何时出现的,双手合十,双眼闭着,嘴唇不断张翕,应是在念诵佛经。
梦湖看着普净,想起歌谣中的“不学头陀法,前心安可忘”。
也许只有斩断红尘,才能够解脱吧。
此刻,她真的羡慕起了普净这个出家人。
慕云廷醒来,便听见了帐外隐约传来的歌声,他披了件袍子便出来了,看到百余百姓坐在地上,围着几堆柴火低声吟唱,甚至旁边的士兵也跟着吟唱了起来,颇感意外。
他走上前,将手按的秦瑟瑟的肩膀上。
秦瑟瑟转身,见是皇上,忙福了福身子,小声说,“皇上你怎么这么就出来了?”
慕云廷问:“这是怎么回事?”
秦瑟瑟便将百姓收到胜利消息自发地连夜赶过来的事情告诉了他,说罢,秦瑟瑟抹了抹眼角,“这些人太可怜了,常年在晋国的地盘上讨生活,受尽了欺负。这歌听着好悲伤啊。皇上,您可得对他们好点儿。”
慕云廷望着百姓们,慢慢将自己外袍的扣子系上。
秦瑟瑟见状笑了笑,大声对百姓们说,“皇上来了!”
正沉浸在歌声中的百姓与士兵都回过了神,纷纷下跪,呼着:“皇上万岁!大周万岁!”
慕云廷免了他们的礼。
百姓们得见天颜十分地欢喜,不由得在下议论着“皇上真是一表人才!”“皇上真年轻啊!我大周有希望了!”“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够见到大周的天子,呜呜呜。”......
慕云廷走上前去,抬了抬手。
百姓们立刻噤了声,仰着脸,准备聆听天子的教诲。
慕云廷脸色凝重道:“此役大败晋国,乃天佑我大周,亦是百姓之福。这些年你们在这里受苦了。”
皇上如此体恤之言,令在场百姓无不感动,有的甚至恸哭了起来。
“我八岁的时候被人拐到这里,为晋人做奴,不知道关内的家人还记不记得我,啊啊啊——”
“小女子是被晋人劫掠至此的,河西郡的夫君前来找寻,奈何晋人不放,还将他打至残疾,只是苦了我那孩儿,呜呜呜——”
“小的生下来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