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缓慢,就像是那些该死的异端一样,总喜欢在得手前戏弄悲惨的信徒。
钟尔在心里喃喃念诵着他熟背过千万遍的祷告词,现在只有他信仰的生命之神能给他力量。
包裹的所有东西被彻底拆下,乳白色的蜡板表面光滑细腻,映着星光竟像是半透明了,一只翅膀浅红的蝴蝶正被针固定在上面,翅膀被拉成最漂亮最便于观赏的弧度铺平展开,虫躯则被一根大号的针贯穿插入最深层。
这是……
同处一源的力量在悲伤在哭泣,钟尔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几乎是目眦尽裂了,这是生命之神的使者,是他曾远远仰望过的生灵,是白蝶。
现在那洁白的翅膀沾染了鲜血早已不复最初的纯粹,所有力量都被细针死死锁住,只剩下无力的抽搐。
这只蝴蝶已经死了,微弱的生命波动是它还未曾散尽的力量,它被强者捕获,封入了蜡板用来观赏。
纪评诧异道:“怎么了?”
他看见眼前的人低着头浑身颤抖,心想不会是真出事了吧?正要再问几句的时候,听见对方询问:“您觉得……觉得……觉得它……”
“很漂亮,”浅淡的红色像是雪地里一点落梅,就是有点太淡了。纪评由衷道:“如果红色再鲜艳一点或许会更好。”
红色再鲜艳一点会更好?
钟尔几乎无法思考,听见青年语气仍然温和,仿佛在真心实意的关怀他:“您怎么了?”
“我……”钟尔觉得自己真是个懦夫,涩声道,“我觉得……它……真是……”
“真是幅绝美的艺术品?”纪评补上这句话,猜测道,“您很喜欢它?”
难怪那么激动呢,纪评想。
钟尔颤着声音:“嗯。”
他顿了顿,又急急出声:“先生,我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吗?”
于是正要离开的青年又回过头。
“纪评。”青年笑道。
……
和青年告别后许久,钟尔还呆呆站在那里。
来换班的同伴找他许久才找到人,远远看见就打招呼:“怎么站在这儿呢?好啦好啦,到我了,你回教会休息去吧,晚上挺冷的。”
他走近了才发现钟尔在颤抖,险些以为对方被冷风吹傻了:“怎么不说话……诶,你怎么哭了,真的假的?不是吧,真哭了?”
“我……”钟尔发着抖,“我刚才……”
同伴好不容易才从钟尔断断续续的字句里拼凑出了事情的起末,随之联想出一幅画面,黑夜里彬彬有礼又残忍冷漠的青年,和颜悦色展露出有关白蝶的得意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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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不会不知道那是白蝶,更不会不知道自己面前的是教会的神职人员,但他依然那么做了。
这简直是……
钟尔又想起来什么,一把擦掉眼泪,急道:“那个人还说……顺着那个方向走,直行,然后……”
然后呢?左转还是右转?
钟尔:“第一个小巷右拐……”
“不是吧,”同伴默契的忽视刚才哭泣的事情,认真考虑起来,“右拐是修道院诶,你忘啦?是不是左转?那边是灰巷的方向。”
钟尔也觉得自己可能是太害怕所以记错了,他又擦了擦眼睛,看向刚才说的方向,道:“我想去看看。”
直行,第一个小巷左拐,再到比较有标志性的那个白色建筑物,左转……白色建筑物又是哪个?
钟尔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执着,那也可能是青年随口一提糊弄他的东西,即便要证实要查探也不急于一时,他忽而记起来临走时同伴担心的视线,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莽撞,脚步随之放缓。
视线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