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差错,是工匠先生寄来的,提及他帮我处理了一些事情,比如说与舒温夫人交代,”纪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晃了晃水壶,还剩一小半,“其实本来不想走这么急,但是……”
但是?
他忽而一怔,忍不住开始回想,他为什么会走这么急?因为突然来了一位死在房间里的客人?不,不对,如果他直接走了,更大的可能性是第二天敲门的女仆目睹这一幕,于是下意识认为发现了凶案,认为他遇害逝世。
这同样是麻烦,比如说他之后应当避着点朵图靳有关的一切,否则难以解释为什么他还好生生的、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
即便是写信委托工匠先生……工匠先生一向是不善言辞的,内敛寡言,平日里看不出来什么交际,唯一的喜好可能就是制作物品,再或者就是接触可爱的孩童。
若当真要委托,他更应该写信告知路易斯,因为路易斯出身贵族,相较而言会更擅长各种各样的社交场合,并能及时想出妥善得当的措辞。
刚倒好的水在杯中漾起轻微的涟漪,纪评后知后觉自己沉默的时间太长,他掩饰性喝了口水,续上了之前那句话:“但是毕竟借住的时间太长,总打扰别人,我也不太好意思。”
嘶,水有点凉,泛着点苦涩,总之不太干净……纪评转了转水杯,自我安慰是因为这里净化水的机制还不够完善。
续上的话实在是太像借口,泽西卡识趣的没有多问,脑中最后一幕却还是刚才青年垂眸沉思的样子,像是遇见了什么极其苦恼的事情……这世上还能有让纪评先生都觉得苦恼的事情啊?
泽西卡越想越觉得不安,询问的话几乎都要脱口而出了,但他最终还是未发一言。如果纪评先生想告知他,自然会提醒他,但若不想,他问了也没用。
始终被泽西卡抱着的书在这一刻颤了颤,轻易挣脱后漂浮到半空中,书页哗啦啦翻开,浮现出一行字:“您要留下我吗?”
纪评道:“嗯,泽西卡一个人我不放心。”
“那就祝您,游玩愉快。”
……
床帘被拉上,蜡烛被吹灭,租赁的房屋有两个独立的房间,泽西卡睡其中一个,只可惜他毫无睡意,坐在床上,盯着陪他一起的小塔发愣。
小塔被他盯的受不了,主动发问:“怎么了?”
“有点奇怪,”泽西卡下意识摸了摸粗糙的床榻,但并未对这样远不及易林尔斯公爵府上的住宿条件发表意见,只道,“我在想,纪评先生为什么会去朵图靳帝国。”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好到小塔愣了半天,冷硬搬出一句话:“我不准你揣测纪评先生。”
“……你不要乱说,我绝无此意,”泽西卡揉了揉眼睛,觉得眼前的东西有点模糊,由衷道,“有你的时候不觉得你有多好,没你在了,才觉得其他眼睛用起来都不舒服。”
“是因为不适配,”娟秀字迹浮现在空白纸张上,“首席为你选的替代品是之前一个世代的人工造物,优点不沾染污秽,缺点是只有一个优点。睡觉吧,像这种造物,都是需要妥善保存的。”
夜晚的微光从并不厚重的窗帘里透进来,隐隐约约,不明显,也不刺眼,泽西卡眯了眯眼望过去,忽而道:“我有点想……想她了。会不会有点奇怪?我记得在我读过的书里,很多人都只会对养育自己的存在有感情,而若是血缘牵系的亲眷,即便会有感触,应当也不会太多?”
漂浮在空中的小塔毫不犹豫:“你灵性纯粹,当然会与血亲牵绊啊,真理高塔内有好多个例子呢。”
它不需要睡眠,现在也不必去归纳整理事务,很乐意陪泽西卡聊天,也想多说几句:“比如说之前担任十二席的那位,她后来会逝世,就是因为首席拿了她的母亲作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