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损失(2 / 3)

他愕然抬起眼睛,视线余光是四下静立的女仆和管家,先不论这些人如何想,但安塔夫人不能再说下去了,否定教会尚还能掰扯一二……但现在这根本就是直接否定神明!

纪评深吸一口气,出声打断:“夫人,您可能与教会存在一些误会……”

头疼,他自己的传教还没个着落,现在居然就要替战争教会去安抚他们的信徒了。

“没有!没有什么误会!”安塔的鼻翼急促颤动着,额头上已然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但她无暇擦拭这些,只强调似的、高声说,“教会……教会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

……你有体验过死亡是什么感觉吗?

安塔夫人急促的喘着气,她很想说,她想说她的彷徨和无助,她想说那天晚上她真的很害怕,她想说……怎么能想象呢?

她曾经接触过的、离她最近的残忍,也无非就是她死去的丈夫了,生命是如此脆弱,脆弱到一场高热就可以轻易带走她的爱人。她的爱人瘦骨嶙峋,她的爱人正在慢慢死去,而她无能为力。

战争之神可以为信徒带来无数场胜利,北帝国在祂的庇佑下战无不胜,是最强大的帝国,可那又怎么样?她从小被教导要虔诚侍奉的神明——战争之神,没能护住她的爱人,也没能护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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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祈求过了、尽力过了,她真的很害怕,害怕不受控的一切,害怕陌生的自己,害怕断裂的骨骼刺入心脏,害怕曾经支撑她行走、生活的骨头像面那样揉成一团,很疼,真的很疼……那时倒悬的夜色多美啊,塔迈神父在,温莎尔修女也在,可没有人帮她。

最后支撑起一线希望的,居然是理应被定为恶魔、异端的生物,是那只不知何时停留在她身上的眼睛。圣典里书写的恶魔原来也不过如此,它们只是有着荒诞的、常人难以接受的外表,却具备一颗罕有人能及的、纯粹干净的心。

她抬起眼睛,语无伦次,再次迫切的表达自己的真挚与虔诚,几乎也要剖出自己的一颗心:“我知道、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但是,我想问您……我还有选择的权力吧?祂还会给我选择的权力吗?重新信仰……“

神使大人——那只眼珠救了她,然后给她指路,告知她本体在的位置,她很少会起这么早——这个时间,清晨的风凉的人浑身发抖,花匠精心挑选的花也还没来得及送到她面前……

她在看见纪评的那一瞬间,感同身受般体会到了眼珠纯然的喜悦,然后,忽而想明白了很多事。

为什么通缉令上的孩子活生生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温莎尔修女态度却模棱两可,为什么明明有一个无辜人深陷其中,修女却不愿提供哪怕半句指点,修女只是轻飘飘的,温柔的,告知她说“愿您的信仰和信任都能永存——”

那根本不是祝愿。

修女只是早就知道,知道真正有问题的人是带着泽西卡的青年,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意味深长。过往的很多年,教会从来这样。

安塔控制不住自己四散的想法,只是模糊的觉得:她更应该将她的虔诚献给值得的存在,献给真切救过她的存在,无论这是位怎样的存在。

她认真等着青年的回复。

纪评也认真听完了安塔说的所有话,字斟字酌:“您的意思是,您想改信?”

还好,他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勉强不算个大问题,唯一的困难应该就是要搬家,搬去所信仰神明教会负责的地方,然后会损失一些财产。当然,对虔诚的信徒而言,这根本不能称之为损失。

他看见安塔夫人点了点头,于是道:“我想,所有的神明都是仁慈的,只要是出自您本心的决定,只要足够真诚,都一定能够收到认可和接纳,只是或许会有些在所难免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