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郭羽这似有深意的话，呼衍言的脸色当即一变。

右贤王重病昏迷的事情，除去他与几个医师以外，便再无旁人知晓。

为了避免东芜在这多事之秋中惹上祸事，他将这件事捂得死死的，便是城中的千夫长们也仅仅只是知道王明华病了而已，每日为右贤王调理身子的医师也都被他软禁在王府中，事情绝无可能泄露出去。

可是…

呼衍言死死地盯着下方轻笑着的男子，眼神颇为凌厉。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大人不必这般看着我，贤王病重，眼下形势又紧急得很，一日都耽搁不得。”

郭羽笑道：“本将军的同伴碰巧是名神医，许多世人以为的疑难杂症在她眼中俱是信手拈来。不若便让她来为贤王看一看，如能将之治好，那许多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不是吗？”

“……”

呼衍言看向郭羽的目光渐渐缓和下来，不过仍是带着些疑虑。

“何必犹豫，本将军可没有理由去害贤王。”

郭羽神色坦然，“我等就在这东芜城中，哪里敢对贤王不利，大人尽可放心。”

下方的男子说得轻松，上方的女子却是悄然捏了一把汗。

对于呼衍言的为人，程琪雪自是不如何了解，先前黄清所说的话她虽有听到，但也只是将信将疑。

权势本就是世间最为可怕的东西，哪怕是性子再纯良的人，一旦沾染上权势，也难免会失去本心。

纵然呼衍言当真是那赤胆忠心之人，可在王明华倒下的这一年里，他便几可说是东芜之主。既已品尝过大权在握的滋味，如今再教他放下，他真的能甘心吗？

如若呼衍言拒绝了郭羽的提议，王明华便不会醒。而王明华不醒，东芜城以及城中两万蛮兵便难以为她所用。若是这般，她该如何去与程枭涯对抗，又拿什么去夺回父王的基业？

女子越想越紧张，那双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知不觉中紧紧攥起。

“…好。”

半晌，中年男子终于有了声音。

他有些复杂地看了郭羽一眼，轻叹道：“姑且便信你一回。”

说罢，呼衍言站起身，冲着下方那些仍旧有些没明白情况的千夫长们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我带他们去见大王。”

“大人！”

听见这话，乌珪等人登时站不住了，当下纷纷出声劝阻。

“大王万金之躯，如何能让这等来历不明之人接近！”

“是啊，而且大王有病在身，一年来都是在休养，连我们都不曾打扰，岂能让他们给扰了清净！”

“大人，可莫要被骗了，他们只是想教东芜给他们卖命而已，说不定还会挟持大王以教我们妥协…”

不止乌珪那帮子主降的，便是连贺兰威等人看向呼衍言的眼神都有些不解。

贤王已是病重，又怎能让人打扰，更何况其中还有郭羽这么个宋国的将军。

“你们是在教我如何做事吗？”

听着下方的吵闹声，呼衍言脸色一寒。

“不…不敢…”

中年男子这一变脸，堂中的人们都是不自觉地抖了两抖。他们近乎慌乱地站起身冲着呼衍言一拱手，旋即脚步凌乱的朝着外面跑去。仅仅几个眨眼的功夫，屋中的人竟已是跑了个干净。

“让几位见笑了。”

呼衍言又恢复了笑脸，他朝着程琪雪一揖，继而抬起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诸位请随我来。”

……

紧闭的木门甫一被推开，一股浓郁的药味顿时从里面传出。

郭羽微微皱眉，看向推门的呼衍言，后者则径自朝前迈步，一边走一边说道：“大王就在里面，几位都进来后还请将门关上，此事机密，不容为他人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