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磨上个二十年,或许根本就不用老夫出手就能将二程给败了。可惜,你小子是个不安分的主。怎么可能将技艺打磨二十载春秋?”
说完,章惇仿佛回忆起年轻时候苦读时候的场景,感慨道:“文章呐。比的是内功。你小子还嫩的很。明明是个天大的机缘放在你面前,也不知道珍惜。不过天下的圣人不好当,你可要心里醒目。有时候太高了,掉下来要死人的。”
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李逵读书才几年,尤其是经史子集。光九经,没有十年苦读想要融会贯通想都不要想。加十七史浩瀚如汪洋般的巨著,可不就得二十年的功夫吗?甚至,二十年还不见得够。
李逵的文章虽然新奇,但缺乏佐证和深厚的文字功底。这不是投机取巧就能出来的,需要日日苦读,日积月累,只等那天突然间释然开朗,才能融会贯通。即便是欧阳修之后,摒弃了用字生僻,辞藻华丽的‘太学体’,倡导古文运动。可古文也讲究文辞华美,还要有言之有物的境界。没有博文广记的才学,根本就做不到文章如水银泻地般练达。
李逵的文章光有‘言之有物’,即便是苦憋多日,也写不出章惇的水平出来。
而章惇的文采,如果寻常的科举之中,绝对是第一流的存在。
可惜,这家伙也是时运不济,混在嘉佑二年丁酉科。这一科,太难了。被后人称为千年科举第一科的丁酉科,光唐宋八大家就出了三个。加上主考是欧阳修,诗词是梅饶臣,都是文学大家。而其他考官:王珪、韩绛、范镇都是名家。
范镇就是范冲的叔祖。和苏轼关系非常好,后来成了忘年交。
苏家二兄弟,曾氏师兄弟,叔侄张载和程颢,还有章惇和张衡,另外还有吕惠卿等等。即便章惇很优秀,想要出头,成为最闪耀的人也是难以做到。
按理说,这么多人才,真要是好好用,大宋必然将成就一番新气象。
可惜,一场变法,将所有人的命运都牵扯了进去。
章惇、曾布、吕惠卿、曾布等人成了变法派,而苏轼、苏辙、曾巩、程颢等人成了保守派。两派人在最恶劣的时候,尽然都想到了刺杀政敌。
就在李逵愣神的功夫,章惇说道:“原本,老夫也想过兴党锢之罪,在老夫看来元祐诸人,且不说人人有罪,但至少都是蛇鼠一窝。即便兴起党锢之罪,波及无数,也是他们自找的。而且……”
“而且是他们先动手。”
李逵插话道。
章惇正回忆着呢,却被李逵突兀的话破坏了气氛,瞪眼道:“老夫说,还是你说?”
“您老说!”李逵无奈。
章惇这才继续娓娓道来:“老夫也知道,老夫性格执拗,且刚愎自用。但老夫也不是完全不听劝,而是劝人的这位至少得让老夫敬佩的地方。当年老夫在贬谪途中,听到吕惠卿连路上的水都不敢喝,害怕有人下毒。但是老夫不怕,老夫这辈子何曾怕过?当年老夫就一个念头,他日重登庙堂之上,必将诛杀这蝇营狗苟之辈,省的遗祸后人。”
李逵做沉默倾听状。可他心里明镜似的,心说:“你以为你没有做睚眦必报的事?您老的心眼一直都很小,好不好?”
章惇见李逵不太服气的样子,这话话锋一转道:“你以为老夫没做,是不想吗?错了,想过。但是你给了老夫希望。”
“下官何德何能……”李逵刚开口,就被章惇阻拦道:“你小子从小就不安分,当年周元瞎了眼把你当成读书种子。”
“章相,你当当宰相,总不能血口喷人吧?下官也是进士及第,怎么就不是读书种子了?”李逵反驳道。
章惇冷笑道:“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中了进士之后可曾研究过一日的学问?”
这话李逵不敢回答,都已经考中了进士,还去读书,找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