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装病。本来就是教授而已,掌管的是县学,境内的百姓当匪徒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庞县令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古怪道:“总不至于齐县丞也病了吧?”
张文远给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一个无比坚定的眼神,似乎再说:您老目光如炬,一眼就看透这些人的本质。
庞县令气地跳起来,如同被风鼓起来的大氅,随即又憋了下去。这帮没义气的家伙,有好处的时候,不用招呼就往跟前凑,真要是要倒霉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大家伙儿都是在县衙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竟然好意思托病不起。
洪教授也就罢了,县里出了盗贼,也不该他管。
但是县丞肯定躲不过去,你以为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
他是读书人,勇气这种东西,在官运面前不值一提。这关他要是闯不过去,这辈子也是沉沦在底层的小官僚而已。可以种地免税,免去徭役,这是他参加科举考中进士唯一的优待。可问题是,他是在乎这点小钱的人吗?
琢磨来琢磨去,最后庞县令将目光落在了张文远的身上。
那炙热且疯狂的眼神,吓得张文远忍不住哆嗦起来,战战兢兢道:“小人位卑言轻,要是……”
“要的就是位卑言轻,要的就是你的不入流。”庞县令忽然从这句话上得到了启发,一时间兴奋起来:“你想老爷我去了,要是被撅了回来,此事段没有缓和的可能。但是你去不一样,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虽然委屈你。但却能将对方的要求带回来,这时候老爷再去,岂不是事半功倍?”
张文远豁开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读书没读出来,就该做这腌臜事不可吗?
可是县令都决定了,他一个书办有什么反抗的力量,只能垂头丧气接收这个倒霉的差事。再说了,县衙里都知道他是县令跟前的红人,要是惹恼了县令,张文远连在县衙里的立锥之地都将失去。
不得已,他问县令要了两个人:“大人,可否将马步班头朱仝和雷横随小人一起去?”
想要人卖命,一点好处都不给,这是不可能的。
庞县令当即同意:“让朱仝和雷横随你调遣,不过不能惹事,绝对不能惹事。”
就算是同意了张文远的要求,庞县令还是一再告诫他,不要惹事。
县衙班房,这是平日里县衙三班衙役头目听候的地方。衙役分徭役一类的百姓,罪民。相比其他同行来说,步马班头的地位和身份要高一些。因为他们都是良家子,是训练普通百姓为当地治安,征兵做准备的胥。
不是说大宋的厢军和禁军人数一百多万,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神宗时期,朝廷就发现虽然军队庞大,但是士兵不足。这看起来很奇怪,但也不难理解。各地的厢军和禁军不能动。而且很多军队的战斗力感人,连盗贼都打不过,更不要指望他们戍边保家卫国了。一旦西北战事一起,大宋会处于边境战争中的人数劣势。
没错,是人数上的劣势。
这也是王安石变法之后,考虑训练民兵的原因,也就是保甲法。
但民兵训练起来之后,朝廷发现还是没用。这帮人习惯了几十人作战训练,一旦几千几万人在一起,立马就乱哄哄的如同出栏的鸭子,满天飞,满地走。
可出栏的鸭子,真不能当成鸭子对待。郓城民风彪悍,说不定那天鸭子变狼了。
朱仝对前日宋江匆匆出城,第二天晚间传来城外有劫匪出没的消息弄的心神不宁。
直到张文远出现在班房里,朱仝才彻底坐实了心中的不安。
“朱班头,雷班头,点气人马,随我出城。”
张文远脸上挂着晦气,说话的神态一如既往的用鼻子眼看人。朱仝躬身问:“书办……”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