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御药局寻了,这药需要吃多久呢?”
言奕衡将折扇一收,眼神中倏忽闪过一道光:“终身。”
闻言,阿淼眼中方才浮现的光芒瞬间又暗淡了下去。
要说服瑞谚这样骄傲的人终身药不离身,是比找到这方子上的药材更加困难的事,但转念一想,有办法也比束手无策要好,于是将药方折好小心地放入怀中,转身便要离开,言奕衡却伸手拦住她:“等等丫头……”只见他又从袖中掏出一个瓶子来,“为师这还有几粒成品,你先拿去用吧。”
阿淼双眼一亮,连忙接过来,打开来,习惯性地闻了闻,不禁蹙起眉:“这药的气味真是古怪啊,怎么好似……血的味道?”
“不是好似,而是要制成此药,必需得人血作引,方能将药材精华全部浓缩在此一粒之中。”
“人血?”阿淼的脸色稍稍一变,惊讶地看向言奕衡。
“之前为师为了试验此药是否能炼制成功,用了自己的指尖血,果然,成果极佳。”
“若不用人血,用其他动物的血代替呢?”
“为师试过猪血,羊血,狗血,甚至马血,都只得保留四成药效,只有人血,方可保得九成药效。”
阿淼看着手上的药瓶,思考良久,将瓶子放入袖中。“徒儿知道了。”
“丫头,你不会是想……”
“师父,徒儿还想求你一件事,人血作引之事,还请师父一定对瑞谚保密,否则他定是宁可忍受一辈子的伤痛也不会吃这药的。”
“丫头,你本就羸弱,再以血炼药,长此以往,身子怕是受不住,还是让为师来吧。”
“师父,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但你不能一世都在身边帮我,况且这只是我的事,无关任何旁人。”
言奕衡看着阿淼坚定的目光,道:“丫头,你这倔强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劲头,还真有那么几分像你爹,为师这是被你们父女俩吃定了啊…….”
阿淼笑了笑,屈身对言奕衡行了个大礼:“多谢师父。”
看着阿淼离去的身影,言奕衡不禁叹道:“大势真无利,多情岂自由,唉……”
大门口,聂卫坐在门槛上,背靠着门柱子,两眼注视着空中那漫天飞雪,似在沉思,却更像是在发呆。
看到阿淼过来,聂卫正了正姿势,伸了个懒腰,道:“怎么说了这么久啊?”
阿淼坐下来,淡淡地说:“不过闲话了几句,倒是寻得了可以抑制王爷内伤的办法。”
聂卫一拍大腿,欣喜道:“真的吗,太好了,言奕衡虽然平日里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关键时刻还是挺靠谱的嘛!”
阿淼指了指远处,聂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被那一片白茫茫模糊了的地平线,目所能及处皆是被白雪覆盖得严严实实,早已没了生气的植被,还有几处零星错落的低矮房屋,正值正午时分,却没有一间房屋升起炊烟,仿佛这一切烟火气息都被寒冷和战争蹂躏殆尽,尚余一口苟延残喘。
这就是他们为之仰仗,为之战斗的这个天下。
“聂卫,你说,雪化了之后会留下什么?”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水了。”
“雪化了,是春天。”
聂卫看向阿淼,醒悟般地笑了。
阿淼摸着怀中的药瓶,念道:“春暖花开时,当缓缓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