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坐骑随着队伍继续前行,时不时有侦察开路或保障后方的哨骑掠过,带来雄浑有力的传令声。
德勒的目光飘向远方,略见恍然。
“因为战争。”
泰尔斯眼神一动:
“血色之年?”
德勒紧紧盯着泰尔斯,提起马缰,与他齐头并进。
“是。”
“但不止。”
他定定地看着泰尔斯:
“十一年前,为了讨回血色之年里的公道,王国决意远征荒漠。”
远征荒漠。
泰尔斯心思一动:
“你是说荒漠战争,还有之后的肃清战役?”
德勒扬起眉毛,似乎想起了什么,他随即微露歉意:
“哦,我差点忘了,您当然知道。您是由曼恩子爵养育的,他就是牺牲在那场战争里。”
泰尔斯小脸一僵。
不,我不知道。
我是听某个无良的酒馆老板说的。
夕阳照耀着前方,队伍仍在前进,但德勒则望着远处,似乎有些出神:
“在战前,陛下与国是会议通过了动员决议的附案:在紧急时期,前线的刃牙沙丘男爵能够以国王的名义,行使对恩赐镇的战时,包括但不限于治安戒严、召集兵员、征用物资,甚至官僚任命、抽用税金、司法执法。”
战时。
泰尔斯恍然道:
“原来如此。”
但他随即感觉到了不对:
“紧急时期?”
德勒点了点头,表情微沉:
“而从那之后,从旷日持久的肃清战役,到最近的兽人来袭……”
德勒的目光变得异常锐利:
“刃牙营地所谓的‘紧急时期’,已经持续了十一年。”
他转过头,直视泰尔斯,眼中的意蕴难以理解:
“从未解除。”
泰尔斯愣住了。
十一年的戒严和……军管?
“而恩赐镇,只是那些附案的其中之一。”
德勒声音低沉,一如他的情绪:
“现在您知道,这次刃牙营地的风波,意味着什么了吗?”
泰尔斯皱起了眉头。
这一次,这位翼堡伯爵抛给了他一个很大的命题。
大得他无法可想。
但德勒没有要让他回答的意思,伯爵阁下只是自顾自地道:
“战争很糟,对么?”
年轻的伯爵骑行在道路上,夕阳把他的铠甲染得金黄。
可他的眼里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忧伤:
“它摧毁的,不止是生命。”
泰尔斯抿起了嘴,不知何以作答。
“战时,面对国王亲率的大军和国民亢奋的热情,老赫尔曼子爵唯有低头顺势,听命行事,兢兢业业,勤恳尽忠。”
德勒的声线微微起伏:
“而战后,面对威廉姆斯,年届六十的老赫尔曼子爵唯有一手捧着家谱和发黄的恩赐镇册封令状,一手拿剑抵着自己的脖颈,在我们的领主会议上声泪俱下地控诉。整个西荒都在看着,而我们这些懦弱的所谓大领主,所谓守护公爵与敕封伯爵能做的,就只有苦口婆心地将他劝回去——用拖延与谎言。”
德勒眉头紧锁,目视前方:
“所以,当老子爵郁郁而终,而他的儿子偷偷摸摸地来到翼堡,低声下气地请求借债以维持生计时,我没有犹豫或吝啬。”
翼堡伯爵嗓音平和,话语中却蕴藏着压抑的力量:
“这是我们欠他的。”
泰尔斯的目光有些沉重。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一时唯有马蹄声响。
“多少。”
半晌后,泰尔斯才从难言的沉默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