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授以前在家里,每月能领取一百贯的月例,这钱他不太够用。如今虽然做官了,但是八品官的官俸一半是钱,一半是物。比如吃的米面,杂粮,布匹,这些都有。而八品官,加上他的散官,一个月就四十贯的俸禄。拿到手的钱,还不足三十贯。
别奇怪大宋的官员俸禄里竟然会有绿豆之类的杂粮,这不是朝廷克扣官员的俸禄。而是这些杂粮,布匹比市场上往往价格低廉,且质量更好。也是大宋官员的福利之一。
但除了钱之外,章授都不需要。
他发俸禄的时候有绿豆、稻米、布帛之类的货物。但是,这些他爹都有,而且发的更多,家里根本就吃用不完。
而堂堂宰相公子,让他去卖杂粮换钱,章授却抹不开脸面。
导致他做官根本就没有捞到好处,反而亏大了。
所以听说李逵要动兵统局的小金库,给属下们谋福利。他就忍不住两样放光。拉着李逵就不肯松手:“人杰,你说平日里章三叔对你如何?当初在颍州,我替你光筹备桐油等物资,赶五百里水路去了江宁府给你调配,你说,还有你三叔对你更好的吗?”
“有!”李逵故意逗着章授。
章授脸色垮了下来,卖可怜道:“人杰,做人不能不讲道义啊!”
“章三叔,我就纳闷了,当初章相在沂州做官的时候,你对钱不感兴趣啊!当年小子贪财,还被你训斥过。”李逵好奇道。
章授摸着脸不承认,装作狐疑道:“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说到缺钱,章授就沮丧起来,愁苦道:“人杰你是不知道啊!当初我爹被贬谪,我哪敢花钱?夹着尾巴过日子,都怕崩出个屁动静大了,也怕引人注意。可自从来了京城之后,吃请越来越多,总不能每次都不带钱出门吧?关键吃人请倒是没事,姑娘们的钱能欠吗?”
“实不相瞒,我已经在外头落下了饥荒。虽然钱不多,但之前在家里还能拿钱,也能勉强对付过去。可自从做官之后,我爹竟然停了我的月例,说我也到了自食其力的年纪。我都快四十了,还自食其力?当初我中进士的时候,他老人家为何不这么说?”
“眼瞅着快要结账了,我还有两百贯的花酒钱没有结。万一要账的去家里要,我会被我爹打死的啊!”
说起这些,章授是一肚子的怨气。要是当年他中了进士之后就做官,如今少说也是五品官了。
十几年过去,他在官场还是八品官,如同官场新人一般,怎能维持得住宰相公子的排场?
对此,李逵沉默了,他也替章授感到悲哀和不值。
但这话李逵也不好评论。毕竟是章惇做出的决定。老章家,就章惇这一房,四个儿子都考中了进士,可是章惇允许出来做官的只有两个。
章授和他弟弟。
章援,殿试第五。
连章惇都没好意思说:你读书还不成,在家再多读几年书之类的话,阻挡章援出仕。
可堂堂殿试第五的高名次进士,进入官场十年,如今却不过是七品官。换作其他人,早就是五品知州了。
可见,章惇为了做宰相,对儿子们的压制有多厉害了。
“钱是小事,之前你说……”别说两百贯,就是两千、两万贯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大数目。但他笃定章授有事瞒着他,故意让章授说。
章授起身将门拉开,看了看回廊中没人,随即又将们拉上,来到李逵面前低声道:“你别往外说,我听的也不全,就是我爹又一次和蔡卞说话,我偷听了两句。好像要将洛学划归到党争之中,程二要倒霉了。”
“果真?”
李逵闻听,顿时来了精神。
有句话叫什么,痛打落水狗。
不对,道理不辨不明。
李逵随即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良久才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