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困龙台石阁之中,黑衣老者大汗淋漓,一屁股坐倒在冷硬的石板地上,身形佝偻,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哪只如同鹰爪的手,早已经离开任平生的头顶。
过了好一会,老者才喘息稍定,两只手上的袖子,忙不迭擦着脸上如同雨点般不断涌出的汗珠。
老孙头抬眼看时,任平生依然一脸痴呆,目光僵直,呆呆地望着前方。
老孙头突然感觉到周围气机的一阵轻柔扰动,他撤去了石阁空间四周布下的禁制。一身锦绣白袍的道人走了进来,看见地上那老孙头的颓势,道人面色凝重。
老孙头无力的仰起头来,轻轻摇了摇头,“看不清根底,老弟,你要想清楚了,这可能是一场难测输赢的豪赌。轻则押上你那可怜孩子的性命;重则,押上整座宗门的前程。”
程墨今眉头紧锁,背负双手,在那老孙头与青衫少年之间的窄小空地上,来回度步。
最终,他停下脚步,看着老孙头,语气平静道:“小女的性命,我这个做父亲的,本已经束手无策,赌一赌,也许就是一线生机。至于这座宗门,我虽然终日枯坐于这邑青宫的方寸之地,但这三城一山的各处风吹草动,又何曾逃得过我这双眼双耳?有些前程,人心散了,那就不算是前程了。不如顺势而为,破而后立。”
老孙头长出一口气,先前那种浑身脱力的感觉,终于稍稍恢复了些。程墨今连忙扶着他,慢慢起立。老孙头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边叹气道:“家大业大,也有子孙执绔的苦恼。若真能破而后立,倒也是件好事。”
程墨今默默点头,直至搀扶着黑衣老者站定,这才松开双手。
老孙头道:“怕就怕,破也只能破个不痛不痒,立也只能立个不周不正啊。你这个生逢其时的宗主,有天时得天机,却失地利少人和,到后面,还有得受的。”